山上彻也传
山上彻也者,大和奈良人也。先世业商贾,家殷实。彻也幼而失怙,母守节抚孤,兄弟二人相依为命。
母性柔弱,丧夫之后,终日涕泣不已。时有传教之徒过门曰:“人生百年终一别,死后彼岸可团圆。”母闻而心动。其教名曰“统一”,源自东海之韩邦,教主文鲜明自称天启,能通幽冥。入其教者,须献家财十之七八,谓之“献金”,若不从者,则胁之以地狱永罚之言。
彻也年十三,见母日诣教坛,心忧之,谏曰:“妖言惑众,勿信也!”母怒斥曰:“汝童子安知天命?吾昨梦见汝父,言在彼岸候我。”彻也泣谏不从。
越三年,尽鬻家财。母遂变卖田宅,悉献于教。兄年长彻也五,素患心疾,家道中落,病益剧。药医无资,遂于夜半自缢梁上。彻也发其尸,抱而恸哭,声闻四邻。既葬,彻也长跪于母前曰:“兄死矣!此皆妖教所害,母何犹执迷不悟?”母反诘曰:“汝兄无信,故不得救。”彻也闻言,如五雷轰顶,知母已不可救药。
自是,彻也遍查此教根源,乃知其祸害东瀛甚广,政要巨贾,交往频繁。其中安倍氏晋三者,三任相位,其祖岸信介与教主文氏称兄道弟,晋三承余绪,每为之张目。彻也阅其事迹,拍案而起曰:“此教横行,实赖安倍辈为之羽翼也!”
彻也遂萌刺杀之心。然安倍氏位极人臣,卫士如林,非平常之士可近也。彻也念之曰:“昔之刺客,或怀利刃,或藏鱼腹,今火器之世,吾当自制其器。”及长,投水师习铳械,精工巧技。尝制雷爆弹,欲以诛邪首,思恐伤及无辜,叹曰:“若殃良善,与贼何异?“遂弃爆改铳,熔钢管为双膛火器,束以玄缎,饰若镜匣,韬光三载。
令和四年春,闻安倍氏将巡游,与其徒属奔走郡县,竞选事也。彻也大喜曰:“天助吾也!”探其行踪,知七月八日至奈良演说。
是日也,风光月霁,水清天朗。奈良近江八幡驿站前,人头攒动,群踵相接。高台既设,安倍氏登台而论,慷慨激昂,听者数百,多为之喝彩。
彻也晨起,对镜整衣,神色从容,怀火铳于短褐之下,匿踪迹于人群之中。初立台侧,察卫士巡守,乃徐徐移步至台后。安倍氏方言“经济复苏”云云,彻也已至其后数步。卫士见一布衣男子,不以为意。彻也深吸气,缓探手入怀。
俄顷,安倍氏言及“宗教自由”,彻也心中一凛曰:“时至矣!”乃拔铳而出,大喝仇名。
众惊回首,但见一人持器向台上,未及反应,铳响如雷,硝烟骤起。安倍氏身形一晃,似未中要害。卫士方欲趋前,彻也从容再发,安倍氏颈血如泉涌,仰面倒地。举场哗然,妇孺号哭,壮者奔逃,秩序尽乱。
彻也掷铳于地,双手高举,朗声曰:“吾为家仇而来!”卫士数人扑之,彻也不抗,而色莞尔。有记者争相志之,见其目光澄澈,竟无惊惶之色。
安倍氏急载医馆,终不治,举国震惊。百年来,东瀛相国遇刺于衢,未之有也。
彻也既被系狱,有司鞫之,彻也侃侃曰:“吾本一介布衣,安分守己。不幸慈母为统一教所惑,倾家荡产,兄因贫病自戕。吾察此教根源,知安倍氏三代皆为护佑者。教害吾家,安倍氏庇教,故杀之。非为私愤,实为天下受害之民鸣不平也!”
狱吏问曰:“汝不惧死乎?”
彻也笑曰:“吾兄死时,吾心已死。若以一死警世,虽死何憾?”
其言传出,朝野震动,始知统一教盘根错节,政商与之割裂,教势渐衰。民间闻彻也事者,多为唏嘘,虽杀人为法所不容,然其情可悯,其志可哀。
狱中,彻也求纸笔书曰:“吾非义士,亦非暴徒,只一苦命人耳。恨不能诛教主,则杀其羽翼。唯诛首恶,未伤一人,平生愿足。愿天下无邪教,愿万家得团圆。”掷笔而叹。
令和六年,讯毕,彻也立于阶下,神色自若。问官问有言否,彻也曰:“吾之所为,于法不容,甘受极刑。但愿以吾之死,换世人之醒觉。统一教不除,祸患不绝。安倍虽死,其党羽犹存,望诸君明察!”言毕,向旁听席长揖一躬,席中闻之,涕泪纵横。
狱成既定,死刑无疑。然此案震动久远,统一教之害悉白于世,权贵稍收敛焉。
太史公曰:余尝读刺客列传,未尝不掩卷而叹。夫专诸之勇,聂政之烈,荆轲之悲,皆以一己之力,图不世之功。然彼皆为知己,为恩主,惟彻也为家仇、为公愤而已。
昔荆轲刺秦,歌曰:“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还。”彻也之事,虽无击筑而歌,无白衣送别,其悲壮过之。盖荆轲犹有燕丹之遇,彻也则茕茕孑立,形影相吊,其心亦惨矣。
世之论彻也者,褒贬不一。褒曰:“舍生取义,虽死犹荣。”贬曰:“匹夫逞怒,开杀伐之端。”余以为彻也之行,不可效;彻也之情,不可忽。
天下之乱,起于朱门而非白屋也;邪教之兴,必赖权门庇护。若使下情可达,冤抑能伸,则虽有彻也之怨,亦不致于此。
呜呼!彻也以布衣之躯,行刺客之举,举国震动,可不畏哉!后之为政者,当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慎之哉!